(一)
今天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九了,很多同事已回家准备过年了,可我不能回。我帮扶了三户贫困户,其中一户说是今天到家。说是一户,其实也是一人,他叫宋杰,父母患的是脑梗,在去年秋天双双离世。
这两天气温下降,天气格外的冷,宋杰是扶贫搬迁户,父母不在了,去年宋杰没回家过年,政府去年冬天已经给他分了七十五平方面积的房子,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房子是啥样子,我为他准备了取暖炉,面粉和被子。
天阴的很重,寒风吹过,刺骨的冷,我给宋杰哥哥打电话让他把宋杰分的房子钥匙拿来,把东西搬进房,取暖炉摆好,架好抽烟管道,早早把火生着,屋里渐渐暖和起来。
宋杰回来啦,冻的满脸通红,宋杰像变了一个人似的,个子也长高啦,人也精神了许多,我问:“饿啦吧?”。“我在高速服务区吃过啦”宋杰微笑着说。他兴致勃勃急忙给屋里看了个遍。
我说:“宋杰,看看满意不?”
“可满意呀,太好啦,叔叔,谢谢你”稍带腼腆地说。
我跟宋杰和他哥哥一路去街上家具店购置了床,沙发等日常生活用具和过年吃的,家具店的人把购置家具安置对了,一切停当。炉子的火燃的更旺了,屋内也格外暖和。五个多小时忙碌,我们终于把宋杰的房子拾掇像个家了,我的内心有着说不出的高兴。我开车回到家,已经是很晚了,可这晚我的心是如此的踏实。
扶贫帮困就像甘露一样,滋润着每个贫困家庭,贫困户不再感到惧怕和孤单,他们看到了希望。我帮扶的第二个贫困户,户主叫张建伟,他家也是因病致贫,孩子正在上大学,突然得了病,经检查是大脑出了问题,他孩得病在建档立卡之前,家里为给孩子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,女儿正在上高中,攒的钱准备盖房,这下房子也盖不成啦,夫妇二人熬煎呀,家庭生活乱了方寸。张建伟说:“我现在都不知干啥了呀,生活没了奔头了。”
妻子在一旁说:“这后续孩子一个月复查一次,要半年时间,女儿在城上学,家里攒的钱花完了,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?”
“你们要鼓起勇气,面对现实,政府不会不管你们,要冷静,咱们共同商量,一定帮你度过目前难关”。我鼓励他们说。扶贫先扶志,重新鼓起他们的生活的勇气是最主要的。我跟他们商量了家庭发展计划。
春天来了,万物复苏的季节。夫妇俩贷款发展食用菌袋料一万五千袋,做好后,丈夫外出务工去了。我做为他们家的帮扶人,时刻注意他们家按照商量好的发展计划,一一落实,到了第二年春天袋料结束,夫妇两个算了一下收入账,袋料净收入五万五千多元,丈夫到附近修火车路打隧道干了九个月,工资发了五万四千元,女儿上学补贴两千元,加上低保各项补贴一万多元,当年脱贫了。
新的一年他们家又发展食用菌袋料,又增加了五千袋。他们推倒了老房子,建起了新房,新房享受政府补贴两万五千元。当年按政策享受金融扶贫,政府主导帮助贴息贷款五万元入股养牛企业,签订合同,保本分红,入股一年就分红四千元。他儿子的病经过休养,经检查,专家说不久就可以复学。这一连串的好事儿,使夫妇两个脸上又挂上了笑容。丈夫说:“要不是你帮扶我们家,还不知道现在家过成啥样子,现在我们家脱贫啦,我跟支书说了,低保我们不要啦……”
“国家政策好呀,你们赶上了,你们夫妇两个,也肯下力干,虽然现在脱贫啦,有些政策照样享受,你现在还可以申请享受六改一增项目,把你家房子周围再修一下。”我说。
两个人的干劲十足,年初又要我给他们制定当年家庭发展计划,我跟他们夫妇商量又定了计划,张建伟说:“有了计划,我们就有了目标了……”
“现在制定的是短期目标,以后咱们再制定一个长远目标,你看咋样”我说。
妻子高兴地说:“可行呀,有你帮扶我们,我们家一定会过的不比别人差,还要超过别人!”
看着他们现在的生活,看着他们精神劲,我的内心有股成就感和自豪感,对他们的未来,我充满着信心。
我有着自己的本职业务,还有包村任务,千头万绪,帮扶贫困户只是其中一项任务,可我所帮扶的贫困户,对我寄予着希望,我不能让他们失望,我采取十指弹钢琴方法,穿梭在工作和我所包的贫困户之间,都不能耽误,都要正常运行。那天是星期六,我要走访调整给我的第三户贫困户,赵小山家,前任帮扶人因工作调整,给我在别村帮扶户做了调换,这样我的三个帮扶户都在一个村,节约了我走访时间。头一次来到赵小山家,以前见面,老熟人,可不知他家里的情况,院子东西摆放凌乱,进屋下脚的地方都难,被子卷在床上,厨房里锅没洗,饭碗还泡在锅里……
赵小山热情地招呼到:“原来是你来帮扶我,可好,你比我大,是我哥,你可要给我好好打算一下,要不老这样过可不行呀。”
“为啥呀?”我卖着关子笑着说。
“别人都富了,我还是老样子,那咋行呢”小山显得有些急。
我说:“你的明白卡上写的是因病致贫,坐骨神经现在咋样呀?”
“有时庝,有时几天也不疼。”
“小山啊,你叫我哥,那就要听哥的话,把你家东西整理一下,卫生搞好,人笑脏不笑贫,你是贫困户,早晚来人看,你看这好看吗?”我指着他的院里,屋里说。
“哥,听你的,过两天你来看,我一定拾掇干净。”
“好,一言为定!”
回到单位,我进一步了解了赵小山的情况,有病是一方面情况,家庭打算也不行,想到哪里干到哪里。
过了两天我又来到他家,进院看到卫生搞的很净,屋里屋外东西摆放也整齐了许多。我说:“你村变化的大吗?”
“可是呀,村前新修成的路,又宽又漂亮,到了晚上路灯通明。”
“你村群众住房变化也大呀,村在变,住户在变,你家再不变,你的女儿都不行你呀。”我深有感触地说。
“咋不是呀,我隔壁邻居前一个月搬进新屋,我女儿晚上问我,‘爸,咱啥时盖新房呀’,我的心难受了几天”
我趁机说:“我让人社局给你介绍个单位务工挣钱吧,你再挣些钱和你原来攒的钱,还可以享受建房补贴两万五千元补贴,都加在一起把房子盖起来,行吗?”
赵小山说:“行呀,房子成了我家大事呀,我听你的,等晚上我问下我表哥所在单位要人不,要是没有空缺,你再给我联系。”
“行呀,包在我身上。”
晚上十一点,我的手机响了,是赵小山的电话,他告诉我说,他表哥给老板说了他的情况,老板让他做当杂工,记时工资,有病可以歇,让明天就去。哦,我的心总算放下了。
(二)
帮扶是很具体的,要经常去贫困户家看看,问寒问暖是必要的,增加与贫困户感情,它能起到很好的铺垫作用,还要给贫困户找合适的项目。找再多的项目,不切合实际等于零;要因人而已,因家庭而已,找准项目要让贫困户接受,不接受仍等于零。这就需要真诚相待的态度,而不是拿官腔,摆架子,帮扶不是蜻蜓点水,不深入不行,要把贫困户当父母,当兄弟姐妹一样看待,让他们感到我们对他们是真诚的,感到是真的在帮扶他们,我们给贫困户之间连接的桥梁是信任。
我第一次到宋杰家,没想到他们家是那样的寒酸和可怜,家徒四壁,立在院里都一股臭味。父母前墙跟和后墙跟两张床,一人睡一张床,都瘫在床上,床上仅有两条被子,连个换洗的都没有,中间地下放个粪桶,厨房面桶里还有两碗面,……看到这,我的眼湿润了,问宋杰啥,他也不说,还有抵触情绪。我没再问,回到镇里,向民政申请了两条被子,一袋面粉,到卫生院买了两条塑料床单等一些生活用品,我送到宋杰家,我找来宋杰邻居一同把屋内外打扫干净,这时宋杰也主动给我说话了。我了解了他家情况后,当天晚上我去邻村找到宋杰的哥哥商量,安排好他父母的事。
宋杰的哥哥经常对我说:“不是你帮扶,我弟弟就没现在的生活。”
我说:“这都是党的政策好,没有好政策,我也不可能来帮扶你们家。”哥弟俩对我总是充满着感激之情。按宋杰的收入,去年已经脱贫啦,宋杰担心地说:“叔叔,我脱贫啦,你还帮扶我吗?”
“帮扶呀,一直到你媳妇娶回来为止。”说得宋杰笑了,笑的是那样的甜,我也在笑,我心里甜,因为他早已接受了我,已经把我当成了自己人啦。
宋杰过年回来,带回来三万六千元,外欠帐就剩银行一万五千元啦。回来那天,宋杰问我:“咋办?让哥哥还点不?”
我犹豫片刻说:“你可能不知道,你哥哥上次还亲戚的一万元,还是偷偷还的,都是平时卖香菇背着你嫂嫂,一点一点攒下的”。其实,宋杰的嫂嫂也不错,也同意还了部分外债。
“那我就还了吧,不让我哥作难,他家负担也大”。宋杰爽快地说。
今天是农历正月初三,早上宋杰打来电话,说厂里通知,接到一批活,催的紧,明天上班,哦,宋杰原来说初七上班,提前了。他说已经坐上过路大巴啦,我知道那是八点二十的过路车,从宋杰所在镇上高速,八点四十到离我家不远处高速路过。我和儿子提前十分来到高速路边,时间到啦,车来啦,我和儿子都在招手,司机像是有意放慢了点车速,我看到宋杰在后窗也在招手,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”,当同龄人还沉浸在节日的欢快之中,宋杰就背井离乡外出挣钱去了,看着远去的大巴车,我的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。
贫困户脱贫,不能简单地认为,当年收入超过最低生活标准,要看他的家庭产业扶贫项目是否能够持续发展,前途是否光明,收入稳定那才是最好的。我时常在想,张建伟儿子病情恢复得不错,马上可以复学,但留下了右边身体的不便,不可否认,后遗症将伴他一生。他们家虽然也脱贫了,可他们家以后产业该怎样发展,摆在我的面前。紧挨邻村正在进行旅游开发,他们家紧邻通往旅游区的必经之路旁,有着一定的地理优势,我给他们家一起商量,我说:“根据咱们家周边环境和房屋的地理优势,按照政府给开办农家乐奖励政策,我感觉咱们条件优越。”
他妻子聪蓝说:“我看行,孩子身体不便,旅游区开业啦,咱们家这么多房子闲着,还有这么大院子,房子周围都能停车。”
“孩子复学,再有一年多都毕业了,毕业后管理农家乐,还是够用的吧”,张建伟对着儿子兴奋地说。
“我们学的都有这门课,我一定努力学好这门课,将来为家庭出力!”
“咱们按照政府奖励政策办,达到标准,奖励下来,咱们投资资金是很少部分,咱们都同意开办农家乐,我把主管旅游的副镇长叫来,再给咱指导一下”,我很有把握地说。
第二天上午我把主管旅游的王副镇长叫来,王副镇长说:“我去旅游区路过这里,看到你的房子盖的很美,周边环境又好,还没顾着给你们说,咱们都想到一起啦,一定行!”王副镇长给予了开办“农家乐”项目的肯定,张建伟一家更有信心了。王副镇长又说:“你们现在第一步先绿化周边环境,根据旅游区施工进度,再通知你们装屋内,明天我安排有人来专门指导你们,规划即省钱又要合理,长远,突出农家乐的特点。放心吧,我们随时会帮你”。就这样,张建伟家庭要办的“农家乐”产业项目就这样定住了,现在正在按计划实施。
赵小山外出务工,要不了几天我就得打电话,问问情况,给他鼓励,让他好好干,要向他汇报家里的扶贫情况。每当说起盖房子,他总是说个不停,他对盖房的事最上心,只怕建房补贴政策没啦。我每月都要到赵小山家进行走访几次,有个企业来扶贫养鸡,村干部和企业派人到他家几次让他养鸡,无偿供应鸡苗、鸡舍,免费培训,鸡蛋包回收,条件很好,我也去问过,他家人总说不养。后来他爱人后悔了,找村支书吵呀,哭呀,我和村支书找到企业来人,经协商解决答应让她养,她要求要五十只鸡苗并供养她相应的鸡舍,这才完事,要不她说还要闹。通过这场事,我也得到教训,感觉工作还是没有做细,对她也缺乏了解。小山爱人桂花人很勤劳,舍得下力,有时出去打零工,中午回来忙家里活,连饭都不吃。
两个月后,赵小山回来了,原因是身体吃不消,说坐骨神经疼,轻一阵重一阵。
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,春天万物复苏,人们春节过后,都鼓足劲,准备新的一年大干一场,有的早早把食用菌袋料做了出来,都转入其它路子挣钱去了。我也为赵小山新的一年在着急,我又找到小山说:“既然这段身体不行,把你去年挣的和你原有的积蓄,咱商量一下,在家把你的住房条件改善一下,你看怎样?”
“行呀,我也这样想过”小山赞同。
“那好,半月能把房屋腾空吗?”我说。
“尽量吧。”说话有点含糊。
我说:“一月之内把房屋拆除,我到村镇中心给你帮忙申请建房补贴,前半年把房屋建起,有没有决心?”
赵小山拍着胸脯说:“有呀,你都是为了我,我有决心。”在各方面的努力下,前半年赵小山一层房屋建起了,加上两万五千元建房补贴,经过核算,外欠三万元银行贷款。我利用县人社局转移就业平台,给赵小山找了一家手工活厂家,赵小山满有信心去了,打回电话说这个厂适合自己,月工资三千元左右。他爱人去参加人社局委托一家单位组织的服装加工培训,我去到她家走访,妻子高兴的对我说:“看着自己的新房,心里别提有多高兴,女儿天天来新房看,从此我们再也不住土窝窝啦,小山昨晚给打电话说,年底回来请你们来我家喝酒”
“不让喝不行哩,年底搬进新房,我和村干部还要来祝贺的。”
“行呀,小山说啦,我们家也变样啦,以前自己也不勤快,以后好好干,不干对不起你对我们的一片心”,桂花脸上高兴的像挂着花。
我说:“只要好好干,好事多着呢,这次六改一增也给你登记了,等着施工队统一实施吧。”
“嗯嗯”,桂花高兴地答应着。
自打赵小山建房,就格外下力,像挖根基,为少付钱,两口子也加入到承包方干活,从两个人的行动上,他们也在变化,我看到了他们家脱贫的希望。
贫困户造成贫困的原因从细处看也是多种因素,有自然因素,有心理因素,在脱贫的道路上,针对每个人的情况要对症下药。我感觉到在帮助贫困户脱贫的道路上,任重而道远,我跟他们建立下了感情,这种感情,有责任所在,也有自我对他们情感上的流露所在,他们就像我的兄弟姐妹,在人生的旅途中,因各种因素造成贫困,可他们生活在这个国家里,党中央没忘记这个弱势群体,在始终关注着他们,并聚集了各方面合力在帮助他们脱贫,为他们绘制了蓝图。在帮扶的过程中,我与他们建立的这种深情厚谊是那样的牢固,我对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挂……
帮扶没有终点站,帮扶永远在路上。
(作者:李学军)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