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边的太阳挂在树梢上。陈章和三名民兵在那被烧毁的桥梁附近的一个浅滩上，向另一个枪响的山头靠近。
该想的事积攒了一大堆，应该理出个头头来。在调整了新一轮作战方案后，不一会的功夫，连长王章恒却见不到了陈章，就小声喊道：“陈章，陈章。”喊了两声无应答，连长有点惊慌失措，很生气地说：“是不是刚才的炮弹，又让这个‘倒霉蛋’碰上了，这家伙真是个‘倒霉蛋’！”
两个战士向连长身边靠拢，他们习惯地看了看连长一眼。
“不会呀，连长，我刚才还看见陈章呢！”老战士一面说，一面扣着上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。
连长朝这个战士转过头来。
“陈章被炮弹吃了也不亏！”另一个新战士刻薄地说。
这个战士看着老兵带有惊恐和疑惑的眼神，忽然感到自己的语言有些过重，不免脸上泛起了红晕。
“小不点，以后不许这样咒骂。”老兵显得有点儿古怪，他朝“小不点”的脸看了一眼，仍然带有惊恐和疑惑的眼神。
“小不点”是这个新兵的外号，因为他瘦小，大家才给他起了个美丽的外号。不过对于这个外号，“小不点”满不在乎，并没有感受到侮辱，而是美滋滋的。
连长皱紧眉头，脸也沉了下来，沉思一会儿，也根本顾不上陈章了，便带着本连23名战士向七号高地右侧进行攻击。但是，由于敌方火力太猛，加之我方攻击力量不足，连续两次攻击都受到挫折。这时，战场上的敌我双方都在调整兵力准备着新一轮的拼杀，阵地上一时处于对峙状态。
“小不点，到那边战壕去。”
连长惘然片刻之后，恢复了常态，他极快地朝“小不点”转过身来，用阴沉的目光凝视着他。“小不点”低下头，躬着腰，很快躲进那个很深的战壕里。
“连长，下一步该怎么办？”老兵马上又问连长，用的是惯常的温柔而又随便的语言，且用疑问的目光严厉地看了连长一眼，担心这里的战火别把他们给烧焦了。
“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，一切都会好的，都会过去的。”连长笑了笑，但是从他的微笑可以看出，他明白老兵怕出现意外，说白了就是怕被炮弹炸死。
“说真话，我真怕陈章……”
“哦，你怎么有这种想法，难道说你不相信他的胆量？”
连长打断他的话，不自然地笑了起来，这一刻的笑容似乎比哭还难看。看来连长也在担心着陈章的安危，他心中引起了意想不到的烦恼和恐慌。
“知道，知道。”
又是一阵枪声。
“记住，胆量和血性将决定你的一切。”连长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，这句话几乎是从胸膛蹦出来似的。他的这句话试图是在暗示着战士们要敢于拼命，没有什么可怕的，就是可怕也解决不了生命安全。
“连长的话就是最高指示。”
老兵的话有点儿溜须拍马，显然他没有对这句话去深层次的理解。
……
（选自琅琊阁读书《生死十二小时》，作者：魏清海）